166第一百六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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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此这般，只需十来天的功夫，北镇抚司就乱成了一团。

    魏池来找胡杨林吃饭，看他长吁短叹的样子就问他缘由，胡杨林正愁没办法，赶紧都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覃大人怎么了，竟然如此不上心，以往可都不是这样的人啊。”

    魏池沉思了许久，又看了看四周，确没有可疑的人，这才小心的说：“这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。虽说你们北镇抚司和东厂都是宫里的人，比起大臣们来是要亲热些，但彼此仍旧是有顾忌的，覃游知这样做可见是有了决心。”

    “决心？”

    “从常人来看，沈大人安排他留京是信任他能力出众能安顿后方，但你细想……覃游知今年年岁不小了，且又是你们岁查的年份，当时你们大人顾忌着那个人，只准他带了一个亲信，就是不想在加官进爵的时候算上旁的人。你们大人除了你和他，其余的亲信都带走了，你不多想也罢，他怎能不多想？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？？”

    魏池点点头：“不过你不用担心，留京的人里如今只有你和他勉强在一个级别，他如今已经做绝，其他人不可能不防着他。毕竟说句实话，你们那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真本事，值得那位公公看得上的。所以，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故意碍着你，你只要老实本分就安稳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沈扬对于胡杨林毕竟是知遇之恩，胡杨林担心覃游知对沈扬不利：“我是不是要让大人知晓这事？”

    “不可，”魏池顿了顿：“覃游知如今不和你挑明，就是因为他觉得你是个只干实事的老实人，且他相信你和你们大人多少有些不快，不至于要和他对立。但若你摆明了立场，他是不会放过你的。如今的京城里，他有人为他撑腰，你可有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千万不要作此想法，毕竟最终和覃游知对抗的人只可能是你们大人，而不是你，如今你们大人远在塞外，即便知道了也不能有所作为，而你若因此得祸，后续便对他更加不利。你唯有隐忍敷衍，先在日常事务上多费些心，不要理会这些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胡杨林笑道：“我听你的，如今也就只有我们俩人在京内彼此照应，你比我聪明，我都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酒肆并未因为打仗而失去喧嚣的氛围，京城的人们仍旧过着富足安逸的日子，而寒气却悄然的潜入暖秋，带来了预料之外的寒气。

    魏池对大理寺的事情逐渐熟练了起来，也就不那样的累的，闲来除了会会胡杨林，帮他操心操心覃游知，其余时间都呆在家里充贤惠。魏大人家小门小户的，又没有多少田产，自然不会再分账本给她看，魏池找不到活干，就只有伺候看账本的戚媛。

    中秋的时候，戚媛算了一回租，现在已经秋末，理应没有事情好做了，魏池想邀她来吃新鲜的果子，却看到她还在屋里发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看什么呐。”魏池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：“别觉得秋天热，最近晚上可冷了。”

    戚媛接过披风的时候，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魏池好奇的拿过她手上的纸，却不是账单：“原来是你姐姐、姐夫的信呐，你也别只是想他们了，等今年过年，我陪你回江南探望他们去！”

    “看你这副急着认亲的样子！”戚媛系好披风：“想他们是自然的，不过今年咱们可能暂时别回去，江南的日子最近可是不好过呢。”

    富庶如江南会不好过？魏池觉得这简直不可能。

    “姐姐来信说，今年江南商户们可都是不好过呢。姐姐家开的是绸缎行，今年工钱贵得很，所做的都是平买平卖，不赚钱还算经营得好的，亏的是大多数。”

    “可京城的绸缎还是老价钱啊。”

    “这今年秋冬穿的，是去年采桑就织出来的，今年冬天的货要到明年才知道贵贱呢。”

    “今年的工钱为何会贵得很？北伐抽走的军丁都是田间劳作的农户，且还都是有军籍的人，不管织绸工人的事情啊。”

    “这你就有所不知了，浙闽之地这些年虽然安稳，早些年却有海祸，那时候为了平息海匪筹集了不少人，后来那些人卸甲归田，又不要朝廷养着，平日里自然不觉得人多。其实，浙闽的军籍反比其他地方的多。”

    “自开朝，西边的蛮子就一直集结闹事，北面又是北伐……所以，这次多调了江浙的民兵……怪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民兵虽然不管织绸养蚕，但他们走了，家里的田可是得有人种的，许多织造坊的人便都回去种田了，你以为打仗这事情就简单了？一打仗，不知多少人要破产呢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次北伐的时候，就是我去的那一年，江南也是这样？”魏池隐约觉得诧异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？”戚媛仔细想了想：“说起来那时候还真没有，那时候海祸平了不算太久，每年产的丝绸足够卖了，丝绸行可不比现在业大。而且那时候赚了多少才能投多少，你也知道的，后来织造局在江南带头放款放钞贷给当地商户，不过几年，大绸行多了好几倍，大的绸行有上千人织绸，少的也有数百人。所以上一次抽兵，不见丝绸涨价，这次却不止是要涨价了。”

    丝绸、瓷器、茶叶带来的收益是彩头，毕竟国家赋税还是要靠农业收入。大齐的地方官员每年都有定额的税收任务，他们可不敢任由良田空在那里没有人种，这样算来，各家绸行可能就算开高价，也有可能招不到人。

    “这个好说，没有绸子穿总比饿死了人好。大不了今年这经营就不做了，不做了总不至于亏，哪能就破产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们这些当官的想得到简单，这些都绸子都是今年年初就订了的单子，价钱和量都是定了的，织不出来就得赔钱，哪是想做就做，不想做就不做的？”

    魏池这才有点紧张了：“那你姐姐怎样做？其不是要亏了？”

    “幸好我姐夫是个精明人，他不止做这一样经营，来年你当只有绸子涨价？粮食也得涨的，今年可能得靠他多收些粮食倒卖，填补这边的亏空。你呀，肯本就不是这块料，赶紧念你的书，瞧你的案子好了。”

    被嘲笑了的魏大人老老实实的把石榴端过来，扮演伺候人的角色，可惜笨手笨脚的弄了一手的汁水才掰出一小盘石榴子，而且卖相极差。看到戚媛对她的手艺表示不屑，魏大人愤怒的将捏碎了的石榴子贴在戚媛脸上。戚媛也不服输，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胡闹了一番。

    最终，戚媛体力不支，想要逃跑，魏大人只好假装示弱，让戚媛获得最终的胜利。

    看到魏大人狼狈的样子，戚媛满足的哈哈大笑：“哈哈哈，叫你小看我，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我的厉害。”

    魏大人赶紧谄媚的表示认同，赞扬她“孔武有力”。

    闹够了，戚媛心满意足的靠在魏池肩上：“本来挺烦心的，和你一讲这些事，心里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魏池宠溺的在她脸蛋上嘬了一口：“别在这里瞌睡，到床上好好睡。”

    好容易把戚媛哄起来，收拾了躺在床上。魏池本想如往常一般入睡，但却睡不着，近来杂乱的事情似乎都不是大事，却隐隐觉得彼此牵连，想却又想不明白缘由，就像这侵入秋日的寒霜，令人心魂不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