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宫婢都赶了出来,除了寒云,娘娘现在谁也不信。”
说起若倾城,窦辞年不免叹息。自双目失明后,若倾城便像换了个人,谁的话都不信,谁送的汤药饮食都不碰。只寒云,她还能勉强相信,偶尔还能进食服药。现下的披香殿,死气沉沉,寂静至极。
“为何无人来报?”慕容元策面色凝重,眼底寒凉。语罢,大步流星走进披香殿。蓦地,他忽然站住,示意所有人在外等候不许进来。
只身来到充满若倾城气息的地方,慕容元策有些屏息的错觉。
推开虚掩的房门,慕容元策眯起略显疼痛的眸子,一步一顿走向床榻。
即便在睡梦中,她依旧愁眉不展,一段时日未见,若倾城竟已憔悴得不成人形。原本白皙的脸颊,毫无血色,显得更加苍白凄楚。悄无声息的坐在床沿,慕容元策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,是他一手造就了今日的若倾城。
颤抖的手抚上她微冷的脸颊,却惊醒了浅睡的女子。
“谁?是谁?”若倾城疯似的弹坐起来,立时扯了被子缩在墙角,脸上的惊慌与无助彻底刺痛慕容元策的心。耳边,是若倾城无力的嘶喊,“寒云?寒云你在哪?你是谁?谁在这里?弄凉?是不是弄凉?弄凉你回来了是不是?弄凉。”
他呆呆的看着她,手心微凉,身子一动不动。
若倾城的泪突然滚落,顷刻间泪流满面。蜷缩在墙角,此刻的若倾城俨然受惊的小鹿,茫然的眼睛再也无法聚集到一处,空荡荡的飘落四周。
“谁都不要碰我!滚开!都滚开!”若倾城歇斯底里的嘶喊,句句断人肠,“不要碰我!我谁也不信,你们都滚!滚出去!寒云?寒云?寒云你帮我求求皇上,求皇上把弄凉还回来!把弄凉还给我,把我的弄凉找回来……找回来好不好?”
慕容元策的眼眶,霎时红了。
寒云急匆匆从外头进来,跪在慕容元策跟前,“奴婢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敛了自己的神色,慕容元策起身伫立。故意将头侧过去昂着,不教人看见他微红的眼眶。看到若倾城为之一震的表情,慕容元策心底微寒,“云嫔一直如此吗?”
“奴婢该死,照料不周。自那日皇上走后,云嫔娘娘一直处于惊恐的状态,如今大有愈演愈烈的情势。就连昨儿个江太医来请脉,都被云嫔娘娘赶了出去。”寒云说话的时候,身子有些颤抖。
到底,她是谁都不信了。
轻叹一声,慕容元策神色微恙,“江太医怎么说?”
“回皇上的话,江太医已经开了药。还说……若娘娘一直这样下去,别说龙嗣难保,只怕自身都要……”寒云吞吞吐吐,额头冷汗密布。
“药呢?”慕容元策眉头紧锁。
寒云立刻磕了头退下,不瞬便将药碗端上来,“太医嘱咐,这药必得吃下去。娘娘始终拒绝服药,奴婢只好一直热着。”
“你退下。”慕容元策冷冷的接过药碗。
“是。”寒云急速退离,房内独剩下慕容元策与惊慌失措的若倾城。
若倾城的神经仿佛脆弱到极点,即便安安静静的躲在床角,身子仍止不住颤抖。慕容元策在这里,她知道,也听见了他与寒云的谈话。可是她看不见,所以不愿相信。谁也无法理解一个明眼人忽然失明的痛苦与害怕,四处漆黑一片,空得可怕。
“倾城。”立朝之后,这是他第一次静下心唤她的名字,声音微颤,“把药喝了。”
若倾城的身子不断往床角缩去,眸色涣散,令人心疼。惊恐的摇头,若倾城的呼吸都备显急促,“我不要!我不要!谁都不要碰我!除了弄凉,我谁都不信!”
“朕是皇帝,这是圣旨。喝了它!”慕容元策愠色。
“滚!都滚!”
眼底泛着些许疼痛,慕容元策捧起药碗,含了一口药在嘴里。陡然欺上若倾城的唇,硬生生将汤药灌入她的嘴里,吹入她的喉间。
眸子骤然睁得斗大,若倾城所有的疯狂止于此。熟悉的温度,熟悉的气息席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。一瞬间,她忽然泪如雨下,再难自抑。
松开她的唇,慕容元策终于听见属于她的嘤嘤哭泣。
顿了顿,他幽然开口,“莫怕,朕陪着你。”
整颗心,都为之荡漾。若倾城的手,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,因为抽泣,整个人有些重心不稳。慕容元策鼻间酸涩,一把捏了她的手在自己手心。温暖的感觉,足以教彼此刻骨。
小心的用银匙给若倾城喂药,慕容元策总算暂时安定下、若倾城惊惧不定的心。待汤药饮尽,他忽然下了决定,猛然将她拦腰抱起,大步走向门外。
“你要带我去哪?”若倾城死死箍住他的脖颈,再次陷入无尽的恐慌。
低眉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,慕容元策显得格外平静,一言不发继续走。